口譯是翻譯形式的一種,因而必須遵循翻譯的一般準則。但口譯又是翻譯形式中非常特殊的一個分支,有很多地方不同于筆譯。口譯的基礎是通過言語領會說話者的意思,再通過言語讓聽話者領會說話者的意思。而這個過程必須在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于極短的時限內完成。為了完成這個過程,譯員必須要做到聽中有“記”,記中有“思”,思中有“譯”。[1]這就使口譯與一般的筆譯比較起來困難很多,也令其成了翻譯界的一個特色領域,在實踐中產生了很多與一般翻譯理論相悖的矛盾。這些矛盾一直困擾著眾多的口譯工作者,很多從事口譯的人員都覺得要出色地做好口譯工作相當困難。通過十多年的實踐,筆者認為在具備扎實的中外語言和文化基礎,并了解口譯基本原則和技巧的前提下,如果能處理好以下幾對常見的矛盾,就能很好地完成口譯任務。下面本文就以一些實例為對象,對這幾個矛盾分別進行闡述。

一、忠實與靈活的矛盾

“忠實”(faithfulness),一向被認為是翻譯最基本的標準,所以,“忠實”也被用作衡量口譯質量優劣的主要準則。但在口譯工作中,往往很難做到“忠實”兩字,有時雖然忠實于原語,卻得不到聽眾的認同。初做口譯的人往往把注意力放在“語言對應”上,結果經常“卡殼”。較口譯而言,筆譯有足夠的時間去構思、推敲,努力地達到“忠實”,而口譯卻具有較高的靈活性。這是由口譯的性質決定的。口譯屬“直接交際類”[2],語言意義通過聲音、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,以高度綜合的形式得以傳達。而筆譯則屬于“間接交際”,其語言意義是通過文字和文字架構來傳達的。對口筆譯的對比分析可以發現,口譯具有較高的靈活性主要由以下三個特點決定。第一,口譯要求速度快。據研究,一般口譯比筆譯要快三十倍,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要做到語言各個層面的對等幾乎是不可能的。口譯的現場性、及時性和時限性要求較高的靈活性。第二,口譯要求簡明,易懂。口譯的目的是要讓受話人當場完全理解所傳達的信息,所以譯語措詞不應該晦澀費解,而要明晰暢達,通俗易懂。第三,口譯偏重現場氣氛和效果。在口譯中,為滿足現場的需要,對原語中的字、詞、句很難譯得十全十美。因此,口譯中應適當放寬“忠實”的要求,充分利用“靈活”性,遵循“信息等值”的原則。[3]也就是說,譯員先根據接受的詞、句及語篇內容分析發言人要傳達的主要信息,再用聽眾容易理解的目的語語言習慣重新組織信息并輸出等值信息,避免試圖譯出“所有語義信息”的做法。因為,在瞬間內想要完美地顧及各個方面,只會導致口譯的失敗。例如,口譯過程中,由于發話人口頭用語的習慣和模糊,有些詞用得并不恰當,這就需譯員靈活把關,使譯文從信息意義上等值于發話者輸出的信息。如果牽涉到政治概念時,更要使輸出的信息忠實于我國的外交立場和政策。不同的字眼有時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。例如,在某些外交場合上,我方人員在提到亞太經合組織時,常會不假思索地談到APEC國家。這樣的提法是錯誤的,因為APEC成員中還包括了香港、臺灣等地區。在這種時候,應該“靈活”地譯為APEC members 而不是“忠實”地譯為APEC countries。同樣地,“中國的做法和臺灣不同”不能譯成“China and Taiwan do things dif ferently.”,而應該譯為“Mainland China and Taiwan do things differently”,這樣才不至于陷入兩個中國的概念中。請再看下面這個句子:“香港特別行政區將保持自由港和獨立關稅區的地位。”一般情況下,譯員一聽到“獨立”兩字,很容易脫口而譯為“independent”,這樣當然會讓人誤解為香港特別行政區是獨立于中國的政治實體。所以,這里的“獨立”兩字應靈活地譯為“separate”,全句譯文應為“The HongKong 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 will re-tain the status of a free port and aseparate customs ter-ritory.”。

但是,口譯的靈活性并非縱橫無度。在某些領域,某些場合或某些主題上,其靈活性是大打折扣的。譬如外交口譯,由于其主題的嚴肅性、內容的政策性和語言的敏感性,使得外交口譯的風格和措詞都相當的正式和嚴謹,不僅在語氣和口吻上要與正式的場合相符,更要注意字面上和意義上的忠實,不能隨意刪改、簡化或增加,稍有不慎就會引起誤解。譯員必須準確忠實地傳達原信息的全部含義并嚴格把握表達分寸。

可見,口譯中的忠實和靈活都是相對的,口譯人員應該根據不同的情況,不同的背景、不同的對象以及不同的內容巧妙地運用忠實和靈活這一對矛盾,更好地完成口譯任務。